司机好心扶了老奶奶,却被索要9万块赔偿,无奈之下,他四处借钱赔了钱后离开,结果第二天,发现老奶奶竟给他打了215个未接电话

“九万块钱!整整九万!”

林雅萍的声音在客厅里炸裂开来,“你到底疯了吗?那老太太明显是在碰瓷,你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吗?”

“我看出来又能怎么样?没证据啊!”

陈志远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,“不给钱她肯定就去公司闹事,我这工作还怎么保得住?”

“你说工作重要还是钱重要?这九万可是一家人的全部积蓄了,还是孩子的学费!”

“那你说怎么办?去打官司?律师费起码两万,输了还得赔医药费,那钱从哪儿来?”

客厅里顿时陷入一种死寂般的沉默。

八岁的陈小轩躲在门口犹豫不决,不敢走进那令人窒息的空间。

他根本不明白,为什么自己爸爸做好事,家里的气氛却变得如此压抑恐怖。

窗外,夜风呼啸穿过寂静的街道,没人知道,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。

十五年过去了,陈志远每天都驾驶着那辆蓝白相间的十八路公交车,从城东一路开到城西,年复一年,日复一日。

许多同事都说他是个好心肠的人,做乘客遇到麻烦时,总是第一个伸出援手,从不曾收过一分钱的“好处费”。

“志远哥,你这脾气也太好了。”年轻的售票员小李常常笑着说,“现在社会上,好人真是少得可怜了。”

陈志远总是温和地笑着:“帮人一把又不费什么力气,举个手这么简单的事,何必计较。”

那是一个阳光温暖的周四午后,阳光洒满大地,陈志远像往常一样,按时将公交车停靠在银杏大道终点站。

车上的乘客陆续下车,他打算休息十分钟,然后继续发车。

突然,车外传来一声惊呼。

陈志远透过车窗向外望去,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老妇人倒在了站台的边缘,菜篮子里的蔬菜洒了一地。

他毫不犹豫地熄火,拎起脚步迅速下了车。

“大娘,您还好吗?”陈志远焦急地走上前去,轻声问道。

那位七十多岁的老妇人,花白的头发梳得整齐,脸上的皱纹深深刻画着岁月的痕迹,看上去宛如邻家的慈祥奶奶。

她努力用手撑着地面,脸上满是痛楚。

“哎,这老腿啊……”王秀兰抬起头,眼里满是泪光,“年轻人,麻烦你了。”

“没关系没关系,我扶您起来。”陈志远小心翼翼地把她胳膊搭在自己肩上。

王秀兰试图站起身,可脚一着地就忍不住咬牙切齿,“哎呀,好疼……”

“要不去医院看看吧?”陈志远关切地问。

“不用了,不用,我这可能只是扭了一下。”王秀兰摇摇头,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,“年轻人,你真是难得的好心人,现在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。”

陈志远一边帮老人捡起地上散落的蔬菜,一边细心地将白菜、萝卜,还有几个普通的西红柿,一一样摆回篮子里。

“大娘,您家在哪儿?我送您回去吧。”

“不用不用,我儿子一会儿就来了。”王秀兰连忙摆手,“你快去忙你的工作别耽误了。”

但陈志远仍旧放心不下,“您确定没事吗?要不我帮您打辆车?”

“真的没事,就是腿有点痛,回去休息就好了。”王秀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“谢谢你啊,好心的年轻人。”

看着她坚持,陈志远只得无奈地回到驾驶座。

透过后视镜,他看到王秀兰坐在长椅上,不时揉着那条让她难受的腿。

“小李,时间到,发车吧。”身旁年轻的售票员轻声提醒。

“嗯,走吧。”陈志远启动公交车,心绪还停留在那位老人身上,默默祈祷她真的没有大碍。

回到家后,陈志远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的妻子林雅萍。

“你这人啊,太心软了。”林雅萍一边忙着做饭,一边轻声说道,“不过,行善积德总是没错的。”

“爸爸,你今天又帮了别人吗?”八岁的儿子陈小轩抬起头,好奇地问道。

“是的,爸爸刚才扶起了一位摔倒的老奶奶。”

“小轩笑了笑,天真的说道:“爸爸真了不起!老师常说,要做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。”

陈志远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,内心顿时涌上一股暖流。

他从来没有料到,仅仅过了三天,这件看似普通的善举竟会彻底颠覆他的生活。

周日早晨,陈志远正在家里和儿子下象棋,忽然门铃响起。

“谁来了?”林雅萍走过去开门。

门外站着两个人: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和一个坐在轮椅上、右腿打着石膏的老太太,正是三天前被陈志远搀扶的那位。

“请问您是陈志远师傅吗?”那中年男子开口问道。

“是我,请问您是哪位?”陈志远走上前,眼神中带着疑惑。

“我叫王建华,这是我母亲王秀兰。”男子脸色阴沉,“三天前的事情,我们必须谈谈。”

陈志远愣住了:“什么事情?”

“就是您撞倒了我母亲!”王建华怒声斥责,“导致我母亲骨折,您打算怎么负责?”

“撞人?”陈志远一头雾水,“我根本没有撞到老奶奶啊,我是看到她摔倒后才去扶她的。”

“扶?别说了。”王建华掏出一份纸,“这是医院开的诊断证明,我母亲右腿胫骨骨折,医生断定是外力撞击造成的!”

林雅萍也走了过来,紧张地问:“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?”

王秀兰坐在轮椅上,眼眶湿润,声音微微发抖地说:“年轻人,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。

当时你下车可能匆忙,不小心撞到了我。”

“不是的,大娘,我绝对没有碰您!”陈志远满头大汗,急切地辩解,“我真的是看到您已经摔倒了才去扶您的!”

“那我妈怎么会骨折呢?”王建华咄咄逼人,“医生说,这种伤就是被撞出的!”

“我……我真的不知道。”陈志远头痛欲裂。

王秀兰抹去眼泪说:“孩子,我当时疼得厉害,记忆有些模糊,但骨折确实是真的,看这诊断书。”

陈志远接过诊断单,上面清楚写着“右腿胫骨骨折,疑由外力撞击引起”。

“这……怎么可能……”他低声呢喃着。

“怎么不可能?”王建华冷笑道,“我们还有目击证人呢,当时卖报纸的李大爷亲眼看到你撞到了我母亲。”他掏出手机,“要不要我立刻给他打电话?”

陈志远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
他拼命回忆当时的情形,明明是看到老奶奶已经倒地才奔过去扶起的啊。

“志远,你再想想,真的没碰到老太太吗?”林雅萍开始产生怀疑。

“我是真没碰到!”陈志远激动地大声声明,“我发誓,我一点也没撞她!”

王秀兰又轻轻拭泪,哽咽地说:“孩子,我知道你是个好人,也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腿断这件事实实在在摆在那里,医药费、护理费还有营养费、误工费……一项项都得算清楚。

“究竟需要多少费用?”林雅萍咬紧牙关,声音里尽是无奈和愤怒。

“医院那边说,大概治疗费得五万元,加上我妈年纪大了,营养和护理费用什么的……”

王建华一边掰着手指算账,一边低声说道:“加起来差不多九万块钱,也不算太多。”

“九万?”林雅萍猛地吸了口凉气,脸色变得苍白。

“爸爸,您怎么了?”躲在客厅里不敢出来的小轩声音颤抖,眼里满是担忧。

陈志远的脑子就像被一团乱麻缠绕着。

他明明知道自己没撞到老奶奶,可老奶奶腿断了,他手里有诊断书,还有目击证人。

“大娘,您真的确定是我撞的吗?”他最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。

王秀兰低头点了点,眼睛里透出一丝自责和无奈:“孩子,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。

如果能不让你掏钱,我也绝不会开这个口。

可腿是真的断了,我这个年纪,光靠自己哪够啊。”

王建华父子离开后,陈志远家的空气瞬间冰冷刺骨。

“九万块钱,这钱我们哪儿弄得出来?”

林雅萍焦躁地在客厅反复踱步,声音里满是挣扎,“房贷还有三十万没还,小轩明年上小学,报名费就得两万……”

“我根本没撞到她。”

陈志远坐在沙发上,双手紧握头发,苦闷满溢,“我不明白,这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样。”
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林雅萍抬头质问,“人家有诊断书,还有证人支持,我们手里有什么证据?”

“我们可以选择打官司试试。”

“打官司?”林雅萍冷笑一声,“你知道请律师得多少钱吗?我表姐当年离婚,单律师费就花了三万。

像我们这种案子,即使打赢了又能怎样?”

陈志远陷入沉默,他明白妻子说的没错。

第二天,陈志远跑到明光律师事务所找到了赵律师。

“陈先生,这个案子很棘手。”

赵律师看完材料后摇头叹息,“对方有医院诊断书,还有证人证言,您这边除了口头否认,没有别的证据。”

“那我该怎么办?”

“首先,胜诉的概率不大。

其次,就算法院认定您没撞人,那老太太确实骨折,医药费依然可能要您负担一部分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现在的司法判决,会很顾及老人实际的困难情况。

即便您没有恶意,法院也可能判您承担一定的人道主义赔偿。”

陈志远感觉天塌了下来,“那我到底要怎么办?”

“我建议您先尽量和对方协商,争取减少赔偿。

如果非要打官司,我们收费标准是五万起步。”

五万律师费,对陈志远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。

回到家时,看到林雅萍呆坐在厨房,他沉声问:“律师怎么说?”

“他说胜诉希望很渺茫,律师费五万起。”

“五万……”林雅萍苦涩地笑了笑,“唉,我们连五千块都拿不出来。”

这时,门外又响起敲门声,是王建华,他还带着两个男人。

“陈师傅,考虑清楚没有?”王建华开门见山。

“我们需要点时间。”陈志远小心翼翼地回答。

“时间?”王建华身边那个瘦高男人冷冷插话,“我们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等你们拖延。”

老太太年纪已经很大了,伤势绝对不能拖延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

“您是……?”

“我是死者家属的朋友,老王。”

那个瘦高的男人掏出一根烟,眼神冰冷地对陈师傅说,“陈师傅,我劝您还是痛快点,这九万块钱,别多也别少。”

“如果您不愿意合作,我们只能另寻他法解决了。”另一个肥胖的男人冷笑着威胁道。

“什么他法?”林雅萍忍不住问道。

“例如,我们可以去您所在的单位反映,让领导知道您做了什么;又或者联系媒体朋友,让他们帮忙评理。”胖男人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。

陈志远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,他开公交车,最怕的事情就是被投诉,如果这件事被公司知道,别说保住工作了,恐怕连退休金都没了。

“您别吓唬我们。”林雅萍壮着胆子站了出来。

“吓唬?”王建华讥笑一声,“我们说的全是道理。

我妈腿断了,这个责任陈师傅担着,赔钱是理所当然的。

如果你不想私了,那赶紧按正规渠道来。”

“我们先考虑考虑。”陈志远急忙应付。

“好,给你三天时间。”王建华站起身,“三天后我们再过来。

记住,这九万块钱,一分都不能少。”

三个人离开后,陈志远瘫坐在沙发上,满脸疲惫。

“小轩,爸爸怎么了?”孩子凑过来。

“没事,爸爸只是有点累。”林雅萍强挤出一个笑容,试图安抚儿子。

夜晚,夫妻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谁都难以入眠。

“不如我们搬家吧,离开这里。”林雅萍突然提议。

“搬家能解决问题吗?那些人知道我们在哪儿,也了解我们的公司地址。”陈志远叹息,“况且小轩还得上学,搬家并不简单。”

“那是不是只有一条路——给钱了?”

“恐怕只能这样了。”陈志远闭上眼睛,“明天我想办法先凑点钱出来。”

借钱的过程远比陈志远想象中更加艰难。

他第一个去找的是弟弟陈志明。

“哥,我不是不想帮你。”电话那头陈志明语气为难,“我刚买了房子,每个月房贷就得八千,实在是应付不过来。”

“我不求多,先借三万行不行?”

“哥,我真没多余的钱,要不你问问二姐?”

陈志远硬着头皮开车去找二姐陈秀花,她住在邻近城市。

“志远,你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陈秀花倒了杯茶给他,脸上满是不满,“扶老人也得讲个场合啊。”

“二姐,我真的没撞到人。”

“没撞到人家怎么会骨折?”陈秀花摇了摇头,“算了,钱的事我们家也紧,小明要结婚,彩礼都在攒着呢。”

“那能借我两万吗?”

“志远,二姐真不是不帮你,实在没钱。”

陈志远出了二姐家,又辗转去找了几个亲戚,结果全是一番推辞——不是说没钱,就是各种借口搪塞。

最让他心寒的是堂哥陈志华的话:“志远,现在世道变了,扶老人就是找麻烦。

我早劝你别多管闲事,现在好了吧?”

回到家时,林雅萍正翻箱倒柜。

“你在找什么?”

“找点值钱的东西卖了。”林雅萍拿出一个装首饰的盒子,“这些首饰能卖个两万块,应该够应急了。”

陈志远看着妻子当年结婚时戴过的金项链和金手镯,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痛。

“还有这一样。”林雅萍指向客厅角落里的液晶电视,说道,“当初买的时候花了八千,如今应该还能卖个三千左右。”

“雅萍……”陈志远的声音中带着无奈。

“别说这些了,我已经想好了。”林雅萍从包里掏出一本存折,眼眶微红,“这里是小轩的教育基金,一共两万五千块钱。”

“不行,那是小轩上学用的。”

“没有这笔钱,我们拿什么去赔偿对方?”

林雅萍的声音带着哽咽,“最多小轩以后只能上普通小学,重点学校就算了。”

陈志远握着存折,双手竟不由自主地颤抖。

这笔钱是夫妻俩三年来省吃俭用,一点一滴攒下来的,只为给儿子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。

“爸爸,妈妈,你们怎么了?”不知何时,小轩已经站在了门口。

“没什么,小轩乖,去你的房间玩吧。”林雅萍赶紧擦去脸上的泪水。

“妈妈,您是不是哭了?”

“没有,妈妈眼睛进沙子了。”她轻声安慰着儿子。

第二天,陈志远休了假,带着沉重的心情开始四处变卖家中值钱的物品借钱。

首饰店的老板打量着那条金项链:“这成色一般,顶多给你一千五。”

“老板,这是真的足金,当时买时花了三千多呢。”

“现在金价跌了,而且这款老式金饰不太好卖。一千五,要的话给你,不要就算了。”

去了电器店,电视机被压价得更狠:“你说八千买的电视?现在顶多值一千块。这款式都好几年了。”

一天之内,陈志远将家里所有能卖的贵重物品全都变现,加上小轩的教育基金,硬生生攒了六万五千块钱。

“还差两万五。”林雅萍算着手中的账单。

“我去找老同学借钱。”

他想起高中同学刘强,目前在银行工作,应该还能帮上一把。

“志远?”刘强电话那头显得很意外,“这么多年了,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?”

“强子,我现在遇到点麻烦,想借点钱。”

“借钱?”刘强的语气明显冷淡下来,“借多少?”

“两万。”

“两万……”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,“志远,这不是我不愿意帮你,银行现在查得很严,我们这些员工借钱给别人都得登记。”

“我可以写借条,还能付利息。”

“不是利息的问题,我现在手头也紧。

你不如去找别的同学问问?”

挂断电话,陈志远感到心凉透了。

无奈之下,他最终想到了网络借贷。

“先生您好,您的信用评级为A级,可以申请贷款三万元,月利率为百分之二。”客服小姐甜美的声音传来。

“月利率百分之二?那一年不就是百分之二十四了?”

“是的,先生。

您需要的话,可以马上办理。”

陈志远咬紧牙关:“办吧。”

三天后,陈志远终于凑齐了全部九万元。

下午,他和林雅萍一同前往了王秀兰家。

那是一个年代久远的小区,楼道里昏暗得让人感觉有些沉闷。

王秀兰的家位于三楼,面积不大,摆设也极其简陋。

“陈师傅,您终于来了。”王秀兰坐在轮椅上,右腿扎着厚厚的石膏,显得十分虚弱无力。

“王大娘,钱我都带来了。”陈志远拿出了一个布袋,神情沉重。

王建华接过布袋,打开验看一遍:“九万元,没错,数目一分不少。”

“那这事儿就算彻底解决了?”林雅萍试探地问道。

“当然,钱款一交,账目一销,这事就算完结了。”

王建华掏出一张协议,“这是和解协议,需要您签个字确认。”

陈志远仔细看着协议,上面写着“陈志远因过失撞伤王秀兰,赔偿医疗及相关费用合计九万元,双方达成和解,王秀兰不再追究陈志远任何责任。”

到签字那刻,陈志远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。

“年轻人,实在是对不起你。”

王秀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,“我其实不想要这笔赔偿,可是我的腿确实断了,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无能为力。”

“大娘,您别这么讲。”陈志远勉强挤出一丝微笑,“都是我不小心,应当赔偿的。”

“你真是个好人啊。”王秀兰紧紧握住他的手,“我这辈子遇到的好人不多,你算一个。”

走出王秀兰的屋子,陈志远觉得全身松了口气,却又空落落的。

九万块,对于他来说,是两年多的工薪,是小轩未来的学费,是林雅萍结婚时的嫁妆首饰……

“志远,别胡思乱想了。”林雅萍挽着他的手臂,轻声安慰,“钱没了还可以再赚,只要家人都平安健康就好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陈志远红着眼眶,语气里满是自责。

“说什么对不起?我们是一家人。”

回到家中,陈志远暗下决心:今后绝不再多管闲事。

好心没好报,这世道太复杂,他不过是个普通公交司机,根本惹不起。

夜晚,躺在床上的陈志远翻来覆去,难以入眠。

内心隐隐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,可又说不清楚哪里出了岔子。

算了,既然钱已交了,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。

他哪里知道,真正的风暴,才刚刚开始。

那个夜晚交完钱后,陈志远终于好不容易睡了个踏实觉。

虽然九万元一下拿出,让整个家庭捉襟见肘,却也算是把这桩心事了结了。

他甚至在梦里轻松地吐出一口气,以为从此可以安稳地重新生活。

第二天清晨,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,陈志远伸展身体,准备起来上班。

他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,想看看现在几点。

然而,当屏幕亮起的那一刻,映入眼帘的数字犹如当头一棒,让他僵住了。

手机上显示未接来电多如繁星,数字红得令人心惊:215个未接电话!而且全都来自同一个号码——王秀兰。

陈志远颤抖着手,划开通话记录,发现从凌晨2点03分起,每隔一分钟就有一个电话打进,整整持续了一整个晚上,断断续续直到现在。

为什么?为什么刚刚拿了九万赔偿的王秀兰老人会在夜里不停打他的电话?难道还有什么隐情没有解决?还是……

陈志远深吸一口气,手指颤抖着按下回拨键。

电话铃声刚一响起,王秀兰那沙哑嘶哑的声音便透过听筒传了出来。

然而,她听到电话里的话语后,整个人顿时像被雷击中般震惊,完全愣在了原地,无法动弹。

"陈师傅……"电话那端传来王秀兰带着哽咽的哭腔,“对不起……真的对不起……”

陈志远一时愣住,急切地问道:“大娘,您这是怎么了?”

“我真的对不起您,陈师傅。”王秀兰在电话里哭成了泪人,“我整夜都没合眼,心里痛得受不了。

您根本没撞我,是我自己摔伤的!”

陈志远感觉头晕目眩,手机差点滑落在地:“您刚才说什么?”

“都是我儿子建华干的!”

王秀兰哭得喘不过气来,“他就是让我要这样做,说这样能骗到钱。

作为一个老头子,我什么也不懂,听信了他的鬼话。”

“您的意思是……”陈志远的声音满是颤抖,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
“你真的没撞我,我是自己摔断了腿!”

王秀兰喊得声嘶力竭,“建华说现在的人心软,尤其是像您这么善良的人,只要我说被车撞了,您肯定会赔偿!”

陈志远瘫坐在床边,整个人像被重锤击中,脑袋一片混乱。

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震惊,试图镇定下来:“大娘,您能再跟我详细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?”

“那天下午,建华就在车站附近等着。”王秀兰抽泣着叙述,“他专挑那种看起来老实的司机下手。

看到您下车扶我,他就断定您肯定是个好人。”

“那您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……”陈志远问道。

“腿确实断了,但不是您撞的。”

王秀兰语气里充满了痛苦,“我本来就患有骨质疏松,医生早就警告过我,稍有磕碰就容易骨折。

那天我在车站等车时,不小心踩空了台阶,摔倒了,腿就断了。”

陈志远的脑袋轰轰作响,几乎血液上涌到头顶:“那份诊断书呢?那个证人又是谁?”

“诊断书是真实的,但建华对医生撒了谎,说是被车撞的。

至于那个证人李大爷……”王秀兰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,“建华给了他五百块钱,让他作伪证。”

“五百块……”陈志远苦涩地笑了笑,“为了那点钱,他竟然出卖了我?”

“陈师傅,我真的非常抱歉!”

王秀兰哭得嗓音沙哑,“那九万块钱一拿到手,我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。

您那么善良,我们这样害您,我的良心实在过意不去。”

厨房里,林雅萍听到声音跑了出来:“志远,发生了什么事?”

陈志远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功能:“雅萍,你来听听这通电话。”

“嫂子,我真的对不起你和你们一家人。”

电话里王秀兰哽咽着说,“我知道你们为了那九万块钱,把家里东西都卖了,还背上了高利贷。

想到这些,我一整夜都没睡好觉。”

林雅萍听着电话,眼泪止不住地滑落:“大娘,您……”

“我马上把钱还给你们!”王秀兰坚定而决绝地说道,“一分钱也不会少,全部还清!”

一小时后,陈志远和林雅萍赶到了王秀兰的家门口。

开门的人依旧是王建华,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陈志远和妻子身上,脸色顿时变得阴沉:“你们这是来干什么?我不是已经把钱交给你们了吗?”

“建华,请你让开一步。”坐在轮椅上的王秀兰缓缓从屋内出来,手里紧握着那个装有钱款的布袋,“陈师傅,这钱还给您,请您收下。”

“妈,您这是干嘛呢?”王建华焦虑地问,“钱都给了,还能有什么话说?”

“我已经向陈师傅坦白了全部真相。”

王秀兰目光直视着儿子,满含失望与痛心,“建华,妈妈真不明白当初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一个儿子。”

王建华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无比:“妈,您别胡说八道。”

“我哪里胡说了?”

王秀兰的声音猛然提高几分,“根本不是陈师傅撞的我,这都是你让我撒谎的!你还用钱收买了李大爷的伪证,这些罪行全都是你干的!”

“妈……”

“别再叫我妈!”王秀兰愤怒地吼道,“我年纪已大,不想再做那些对不起良心的事情了。

陈师傅是个好人,我们不能再这样冤枉他!”

陈志远接过布袋,沉声问道:“王建华,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
王建华知道真相已经暴露,干脆放弃抵抗,恼怒地说道:“为什么?为了钱!我负债累累,欠了网贷十几万,不这么做我真的活不下去了!”

“所以你就选择了欺骗一个善良的人?”林雅萍满心愤慨地说。

“哪来的善良可言?”

王建华冷冷地讥笑,“现在的人谁不戴着面具,谁又是真心帮你的?我不过利用了他的虚荣心罢了。”

“建华!”王秀兰的全身颤抖着,愤怒难抑,“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?”

这时,楼道里传来急促而坚定的脚步声。

“是我报警的。”王秀兰望着儿子,声音坚定,“建华,你做错了,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。”

不一会儿,两名警察上门。

“请问谁是王建华?”

“我是。”王建华低头承认。

“有人举报你涉嫌诈骗罪,请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
被警察带走的时候,王建华回头望了一眼母亲:“妈,您不后悔吗?”

“不后悔。”王秀兰毫不动摇地回答,“我唯一后悔的,是没能早点把真相说出来。”

回到家中,陈志远将那九万元钱轻轻放在茶几上,一家三口默默地围坐在沙发上,气氛凝重得令人哽咽。

“小轩,这是什么钱?”小男孩好奇地问。

“这是……”陈志远一时语塞,不知如何开口。

“小轩,这钱是爸爸的工资。”林雅萍赶忙替他解释。

“哇,爸爸赚了好多钱啊!”小轩兴奋地拍着手,笑得纯真无邪。

望着儿子那满是天真与快乐的笑脸,陈志远止不住泪水滑落脸颊。

这些天以来积聚的委屈、愤怒,还有绝望,顿时全数涌上心头。

“志远,别哭了。”林雅萍紧紧拥抱着丈夫,“真相已经澄清,我们的清白得以维护。”

“我早就相信了,我老公绝不是那种人。”

林雅萍轻拍他的背,柔声说道,“你有这么善良的心,老天一定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
第二天一早,陈志远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把欠下的钱还清。

他先去了网贷公司。

“陈先生,您是准备提前还款吗?”客服满脸惊讶地问,“我们的利息是按月计算的,如果您现在还的话……”

“我完全明白该付多少利息,就付多少。”陈志远爽快地回应,“我就是不想再欠账,清清爽爽。”

接着,他又逐一把欠亲戚朋友的钱还了。

“志远,你这么快就还上了?”弟弟陈志明惊讶地问,“你们到底是哪里凑来的钱?”

“事情有了转机,对方把钱退回来了。”陈志远简洁回答,没有多做说明。

“退回来了?这怎么可能?”陈志明半信半疑地盯着他。

“善恶有报,这句话一点也没错。”陈志远语气沉稳而坚定。

最后,陈志远又特意跑了一趟首饰店和电器卖场。

“老板,我之前卖给你们的东西,现在能买回去吗?”他问道。

首饰店的老板打量着那件首饰,犹豫道:“可以回购,但价格会……有些高。”

“不管多少钱,我都愿意掏。”陈志远认真地说,“那是我老婆的嫁妆,没什么能比这个更重要。”

虽然买回来的价格比原先卖出的高了整整一倍,陈志远却没有丝毫犹豫,也没和老板讨价还价。

他心里清楚,有些东西的意义,绝非用钱能衡量。

晚上,林雅萍终于又戴上了那条闪闪发亮的金项链。

“好看吗?”她对着镜子温柔地自语。

“非常好看。”陈志远搂紧妻子,“在我眼里,胜过世上任何宝物。”

一个月之后,王建华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。

法官在宣布判决时郑重说道:“诈骗罪不仅是单纯的经济犯罪,更是对整个社会诚信基石的严重破坏。

针对善良无辜之人下套的行为,必须予以严厉惩处,绝不姑息。”

王秀兰静静地坐在旁听席上,默默抹去眼角滚落的泪水。

审判结束后,她找到陈志远,低声说道:“陈师傅,我想向您真诚道歉。”

“老人家,别这样。”陈志远连忙扶住她,“您已经勇敢地讲出了全部真相,我们非常感激。”

“不,我必须向您正式道歉。”

王秀兰深深地鞠了一躬,“是我一手毁了我儿子,也差点毁了您的家庭。

这份歉意,我欠您太久了。”

陈志远也郑重地回以鞠躬:“大娘,我能理解您当下的处境。您能够挺身而出,揭露真相,已经足够勇敢和伟大。”

王秀兰郑重地说道:“陈师傅,我想拜托您一件事。”

“请讲,我愿意帮忙。”

“我打算去学校和社区免费做反碰瓷的宣传,用我的亲身经历,告诉大家不要做碰瓷,更不要欺骗善良的人。”

她的声音坚定而认真,“我要用我的经历警示更多人,避免重蹈覆辙。”

“好,我全力支持您的想法。”

从此以后,陈志远常常在新闻中看到王秀兰的身影。

这个72岁的老人,摇着拐杖,走进学校,进入社区,义务做起了反碰瓷宣传的志愿者。

“碰瓷不仅害人,更害己,最终伤害的还是整个社会的信任。”

她总是这样说,“我用我儿子的未来换来了这个教训,希望大家都能从中吸取教训,不再犯同样的错误。”

陈志远重新开始了他在公交车上助人的日子。

“师傅,您不怕再次碰到那些讹人的吗?”有乘客忍不住问道。

“怕,确实害怕。”陈志远坦率地承认,“可我更担心的是这个社会变得冷漠无情。

如果所有好人都不敢伸出援手,坏人只会更加肆无忌惮。”

“那您是怎么保护自己的呢?”

“现在安全多了,公交车上都装了监控设备,站台也遍布摄像头。”

他示意了一下车内的监控,“而且社会风气在好转,大家都在关注这类问题。”

最关键的是,陈志远的故事传遍了当地,激发起越来越多的人对碰瓷行为的关注。

交通部门在各个站点陆续加装了监控设备,交警更是加大了对碰瓷违法行为的打击力度。

半年以后,陈志远收到了一面锦旗,上面写着:“路见危难伸援手,不畏恶人品德高。”这是王秀兰托社区送来的心意。

“大娘说,”社区工作人员转述,“她一生见过的好人不多,您是其中之一。

她希望您能继续做好事,因为这个世界正需要像您这样的人。”

陈志远将锦旗悬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。

“爸爸,这是什么?”小轩好奇地指着锦旗问。

“这是对爸爸的表扬啊。”

“为什么要表扬您呢?”

“因为爸爸曾经帮助过别人。”

陈志远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,说,“小轩,你一定要记住,无论遇到什么,永远不要停止伸出援手。虽然这个世界会有坏人,但好人更多。”

“我知道了,爸爸。”小轩认真地点了点头,“老师说过,赠人玫瑰,手留余香。”

望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眼神,陈志远露出了会心的微笑。

他坚信,有了像小轩这样纯真的孩子,这个世界终将变得更加美好。

深夜静谧之时,陈志远时常回想起那215个未接来电。

如果不是王秀兰良心发现,彻夜未眠地打电话致歉,他或许永远无法觅得真相。

善良的人不应遭受伤害,而伤害善良的人,最终必将伤及整个社会的根基。

陈志远庆幸生活在一个日益向善的时代,一个善良受到守护、邪恶被严惩的时代。

那215个未接来电,也成了他心底最珍贵的记忆——那是良知的召唤,是正义的呼声,是黑暗中最耀眼的一束光芒。